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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前的这一周,人们开始意识到新冠这个东西确实很严重。我当时刚刚在伦敦参加了一场会议,事后看来,那场会议可能是个“超级传播事件”。医院开始拥挤。有人预测会有数百万人死于这种病毒——确实如此。我们的所有计划全部被取消。2020年3月11日,世界卫生组织(WHO)宣布新冠为大流行病(pandemic)。接下来的两个月,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有出门。
那个春天把我们带入了一个新时代,我们有生之年可能都会处在这个时代之中。在这个时代,富裕国家的首要任务不是消费、气候或国防,而是健康。即便没有这个病毒,我们的社会本身就是历史上最老龄化的社会,而且老龄化程度还在加深。不堪重负的医疗卫生服务可能永远无法恢复到2019年那种勉强可满足需求的水平。过去三年让我们初步瞥见了这个聚焦健康的社会会是什么样子。
更长的寿命是现代性的最大成就,但也是最昂贵的成就。老年人增多意味着更多的医疗和长期护理需求,以及需要更多的养老金。在老年人选民群体不断壮大的推动下,民主国家会花这笔钱。这意味着“后疫情大政府”时代将成为新常态。然后还有气候变化造成的成本。(我们会在抗击气候变化上尽量省钱。)
这个新时代的第一条规则是:减少消费。美国人一向秉持的“每一代都会比上一代生活得更好”的信念已经被粉碎——这本来就是1946年至2007年的经济增长时期营造的假象。
即使在2019年,医疗卫生和社会护理工作也占到了富裕国家十分之一的就业,这一领域将为被人工智能淘汰的失业者提供最多的再就业机会。这可能有助于在较长时间内抑制失业。富裕国家将培训更多的医生和护士,但随着年轻人越来越稀缺,我们也将继续引进移民。在2001年9月至2020年2月那个时代,移民问题是一个政治热点,之后这个问题将越来越不重要(除了英国政府还持续关注载着难民的小船)。
但保持人们健康最重要的因素并不是医疗卫生服务。学者罗伯特•卡普兰(Robert Kaplan)和阿诺德•米尔斯坦(Arnold Milstein)在对现有研究的综述中总结道:“在过早死亡中,约10%的原因是获取医疗服务受限。”饮食、吸烟和锻炼是更重要的影响因素。美国是一个极端的例子:美国在医疗卫生上的支出超过其他所有国家,但美国人现在的预期寿命比西班牙人短7年。
因此,注重健康的社会必须强调预防而不是治疗。这意味着我们要像以前反对吸烟和烟草公司菲利普莫里斯(Philip Morris)那样反对肥胖和麦当劳(McDonald’s)。例如,在经历了几十年的下降之后,如今英国成年人的吸烟率仅为13%,但英格兰的肥胖率已跃升至26%。如今,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(NHS)约十分之一的预算用于治疗糖尿病。
最好从一开始就防止人们患上2型糖尿病。怎么做?2020年,荷兰学者分析了51项旨在改善公共健康的干预措施。他们发现,对垃圾食品征税是最大的促进健康因素,而最具成本效益的政策是“限制高糖/高脂肪儿童食品和饮料的电视广告”。没错,对垃圾食品征税会打击吃垃圾食品更多的穷人,但我们可以通过其他补偿或免税来支持他们。而他们在健康方面的获益将最大。你可以嘲笑这是“保姆国家”,但通常是国家为肥胖买单。
我们还可以改革工作制度,来改善劳动者的身心健康。四天工作周似乎在不影响企业经营的情况下实现了这一点,还让人们有更多时间照顾年迈的父母。在英国最近的一次大型试验之后,92%的参与公司决定坚持四天工作制。
我们可以改造城市,使之有利于人们锻炼。像巴塞罗那这样适合步行的城市会让你更健康,而以汽车出行为主的达拉斯则会让你生病。剑桥大学(University of Cambridge)领导的一项对覆盖3000多万参与者的学术论文的综述发现,如果每个人每天都能拿出短短11分钟快走,全世界有十分之一的过早死亡可以避免。
我们可以在每个社区都建公共游泳池,聘请更多的网球教练和舞蹈老师,建造西班牙式的成人运动场。最近在马德里,我看到一位老太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用脚踝举重。在巴黎我家附近的公园里,每天早上都会有一群当地的中国老人聚在一起锻炼。所有这些也改善了社区。当然,这要花钱。但我们现在在公园和游泳池上省钱,却得把更多的钱花在治疗糖尿病上。
2020年3月初的社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这并不全是坏事。
译者/何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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